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讨债者上门敲蛋壳 供应商千里催账

发布时间:2022-07-20

作者 | 朱晓宇

“已经敲锣打鼓好几天了。”现场的一位物业大妈捂着耳朵说到。

连续四天,位于北京市朝阳区首府二楼的蛋壳总部挤满了前去维权的人,他们集中在二楼的蛋壳公司门口以及蛋壳的办公区,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最后方案。维权现场包括了物品采购供应商、保洁、装修工人、蛋壳业主还有租户,从维权涉及到的人群来看,几乎涉及了长租公寓的整个链条。

据现场的多位装修供应商表示,蛋壳拖欠装修款已经长达一年,拖欠金额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。而现场也有业主称,蛋壳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付租,并且蛋壳单方面解约的违约金也迟迟不到账。此外,蛋壳的保洁和维修工人,也被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。

对此,蛋壳的官方回应称:“近期,部分合作方因与本公司存在商业纠纷,采取了过激行为。散布‘蛋壳跑路、倒闭’等相关不实言论、视频、图片,公司已报警处理。目前,蛋壳经营活动一切正常,请大家放心!同时,我们也正在积极处理纠纷,请大家不信谣、不传谣。”

不过,从现场维权的激烈程度而言,蛋壳似乎并没给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。有一部分供应商试图通过敲锣的方式,引起蛋壳的重视,从而拿到欠款。虽然锣上写着”讨薪文明“的字样,但敲锣的方式还是很吵。目前,据目测,蛋壳总部的工位已经空缺了很多,而蛋壳给到供应商的回应也从“没钱”转变为“三天之内打款”。

但是已经被拖欠了一年的供应商,早就不相信蛋壳的那套“鬼话”。“类似的允诺蛋壳已经做过一大堆。”一位供应商说。

一位装修供应商的工长代表刘飞表示,刚开始只想要钱,没想闹到这种程度,可是他们的态度让人很恼火,“答复永远是没钱,什么是没钱?欠钱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吗?”

而蛋壳公寓为了防止大家集中起来把事情“闹大”,临时雇佣了五六位高大壮硕的保安在公司门口阻拦维权者,想进去解决问题并不顺利。如果是业主和租户维权,门口保安也设置了多重障碍,如让蛋壳内部的人出来带领,以及在外面等待答复等。燃财经在现场发现,直到有租户报警,保安才会告知,要登记姓名、手机号以及身份证信息才可能进入。而对于已经进入到室内的维权者,蛋壳方面也会有专人盯梢。

燃财经了解,登记证件信息是为了查询当事人是否与蛋壳有直接的“合同关系”,如果没有,基本上丧失了维权资格。现场,保安还会视情况“摘出”想要挑事的难缠者,如果维权者语言稍微过激,即便有合同也难通过登记进去。

其中一位租户拿着跟蛋壳签约的合同,试图通过进入蛋壳内部找到相关负责人,从而拿到租金,而蛋壳方面却以“在后台查询不到合同号”为由,拒绝了租户的维权请求。租户在其他维权者的提醒下报警后,由民警拿着租户的合同查询,才被证明合同存在且有效。

“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出警了,连续好几天都这样。”民警一边说,一边提醒保安不要推搡,积极解决问题。同时提醒现场的维权者,“要钱可以,但千万不要发生肢体冲突,别把民事纠纷搞成了刑事纠纷。”

据现场维权者表示,他们很多是蛋壳供应商的承包商,实际上并没有与蛋壳签署合同,但是蛋壳拖欠回款就像多骨诺米牌效应一样,牵扯到他们的生计,这也是蛋壳公寓一直对外公开回应“合同纠纷”的由来。这些联合起来的承包商只能通过集体报警,由警察出面协商进到蛋壳总部,从而见到相关负责人。

刘飞认为,他们跟蛋壳的关系就像房地产的开发商和农民工的关系,“农民工是没有与开发商直接签订合同的,难道开发商就不用付钱给工人吗?”

供应商千里催账

这几天,每天到北京蛋壳总部来催账的供应商都有四五十人,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连续好几个工作日到蛋壳公司“打卡”要钱,他们的拖欠款数最高,且拖欠时间都不少于一年。

陈捷是瑞美特装修公司的工长,与蛋壳的合作长达三四年之久,陈捷表示,之前蛋壳给到装修公司的回款都能及时到账,但是从去年初开始,款项越拖越久,本该三个月到账的装修款,逐渐变成了四个月,甚至是一年。到了今年10月份,陈捷发现去年10月的账款离蛋壳承诺的最后打款日期已经过去了好多天,但是钱依旧没有到账,和工友们商量一番后,他们一致认为有必要来北京给蛋壳施加压力。

陈捷认为,“以目前蛋壳的情况来看很难再撑到年底,如果等到破产清算再要钱很可能没戏,倒不如现在闯一闯总部,让蛋壳拿出一个积极的解决方案。”之后,陈捷加入自己公司组织的“蛋壳维权群”,并与其他地区的同事们约定了到达北京的时间。10月11号,陈捷从出差地西安赶到北京,与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工友们一起向蛋壳讨个说法。

抵达蛋壳总部当天,陈捷和一众供应商被蛋壳雇佣的保安拦截,之后警察出警出面协商,才得以进去蛋壳的大门。而蛋壳方面给出的答复始终是没钱,“他们就说没钱,也没有个具体的解决办法,这让我有种要破罐破摔的感觉。”

蛋壳公司外的维权者以及保安

图 / 燃财经摄

陈捷觉得,千里迢迢赶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,很难让人满意,于是当天他们凑钱买了几个锣,想给蛋壳“提提神”。

锣声所到之处震耳欲聋,事实上,蛋壳的工作人员已经被敲走了不少,从办公区的工位落座情况来看,似乎已经达到了陈捷们想要的效果。因为他们觉得,只要合法地在蛋壳公司维权,警察也管不了,这也是唯一能让蛋壳重视起来的方式。

此次来京,供应商们已经下定决心:拿不到款项,决不回去。只有这样,陈捷才觉得有脸面对底下的工人,“很多装修工都是农民出身,农民工家庭一年的收入就指望这些了,不给钱他们就没有收入来源,今年中秋过节我都是自己给他们发过节费,过年再拿不到钱,我是实在没脸面对他们。”

据燃财经了解,以陈捷为代表的工长,被欠款项少则几十万元,多则将近上百万元,而现场所有装修供应商的被欠款项在一千万元左右。

陈捷透露,蛋壳公司装修单间房子的价格预算在1万-2万元之间,具体金额视房间大小和风格来定,蛋壳跟瑞美特签订协议的时候是先垫资、后打款,前期装修材料、工钱全由瑞美特垫付,蛋壳公司每三个月给瑞美特结算、打款,而瑞美特再把不同地区的订单承包给各地区的负责人,也就是工长。工长接手瑞美特的工程后,完成最后的装修环节。

陈捷同事补充道,今年蛋壳公司也瑞美特打过款,但是金额太少,分下来每人才一百元左右。陈捷表示,公司只能暂时把钱留在账上,等款项全下来之后一起发放。

进退两难的业主和租客

蔡女士是北京地区的蛋壳业主,她发现,最近几天蛋壳承诺到账的租金迟迟没有动静,为了弄清状况,蔡女士连续打了几次客服电话但都处于占线状态,她开始有些着急了。对于人到中年又没有经济来源的蔡女士来说,这笔房租很重要,她正指望着这笔租金为儿子缓解新房还贷的压力,没有这笔钱,他们的日子就会过得很紧张。

跟蛋壳管家沟通之后,蔡女士决定去蛋壳问问情况。可到了蛋壳总部之后发现,来要账的业主不止她一个。仅排在门口的就有八九个,更别提已经处理过的以及正在里面排队等待的业主,这让她很有危机感。

蔡女示表示,蛋壳这边已经闹了好几天了,自己也是通过网上传出的动静才来的,怕蛋壳公寓到最后跟小黄车一样,来得越晚排队越后,越容易拿不到钱。

在得到相关负责人的接待之后,蛋壳给出蔡女士的解决方案是“几天内打款”,可蔡女士觉得很没谱,她说,之前蛋壳也给业主承诺了打款日期,但是等到两个月后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,她对蛋壳已经丧失了信任,“但是现在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”蔡女士表示,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即舍弃这几个月的房租跟蛋壳解约,把房子收回。

一位北京大爷跟蔡女士的情况很相似,但有所不同的是,他对蛋壳出租了5套房,一套被蛋壳单方面解约,按照合同规定蛋壳需要赔偿两个月的违约金,可这笔钱蛋壳暂时还拿不出来,剩下的四套房子有的房租到账了,有的却没有。

不过这位大爷比较开朗,他表示,到了蛋壳总部看到别人欠款了几十万元、上千万元都拿不出来时,他也稍微释然了。他跟蔡女士的想法一样,打算把房子都收回来,自己出租自己找租客。

然而随之而来的问题是,业主拿不到租金跟蛋壳解约,正在履行合同的租客该怎么办?

小玲最近正在因为租了蛋壳的房子而苦恼。由于蛋壳不给房东交租,导致房东已经提前上门打招呼说“可能要收房”,而她跟蛋壳签了一年的合同,才住进来两个多月,想到往后房东跟蛋壳的扯皮纠纷,自己还要找房、看房、签约、搬家这些问题,顿时陷入了绝望。

小玲朋友的退租资金,暂时没到账

图 / 受访者提供

虽然蛋壳管家对此表示可以为她提供免费退换租的服务,但是小玲一想到搬家就觉得无力,“找个合适的房子比找工作都难,要综合考虑价钱、距离、环境等要素,具备这几项的房子真的不好找。况且现在蛋壳的处境这么尴尬,谁能保证我搬进去的下一家不会遇到这种情况?”小玲说。

此外小玲还有一个担忧就是房租押金到账的问题。由于网上不少蛋壳用户表示,退租的房租和押金迟迟不到账,自己朋友退租蛋壳的租金就已经超过蛋壳规定的7至14个工作日没有着落,导致她退也不是,住也不是。“万一蛋壳倒闭了退不了钱,多住一段时间还能减少损失。”

拿不到工资的保洁和维修工

在维权闹得最凶的时候,蛋壳合作的保洁公司负责人也去了蛋壳总部要债。据现场的多位维权者称,蛋壳合作的保洁公司负责人被欠资情况最严重,由于蛋壳给不出欠款,导致对方卖房发薪。不过这一说法并没有得到双方证实。

一位蛋壳公司内部员工对燃财经表示,目前除了一线销售和内部员工正常发薪水,保洁、维修工已经连续两个多月发不出钱了。”由于发不出工资,维修工和保洁已经流失了一大半,以前合租房每月两次的保洁,部分区域现在连一个月安排一次保洁人手都很紧张。“

一位蛋壳保洁对燃财经表示,其实从今年五六月开始,蛋壳就已经发不动薪资了,打款日期经常后延。而到现在,工资直接发不出了,周围已经有不少保洁选择离职。她说:“我们都是出着最累的苦力,拿着最少的钱,一个月发不出工资我们就活得很窘迫,何况又是两个月。现在大家都知道蛋壳没钱了,估计都是猜想下个月的工资会更难,然后离职赶紧另外谋生。”

一个月前,这位保洁因为手腕骨折,已经从蛋壳离职,不过她的薪资并没有到账。作为在蛋壳工作了三年的老员工,也陪伴蛋壳度过曾经的辉煌时刻,她表示,希望蛋壳能度过难关。

一位维修师傅表示,自己的情况不比保洁好多少,也确实两个月没有领到工资。前几个月蛋壳也是以正常薪资的七成、五成、三成的比例发放,每个月递减,直到现在发不出钱。

除此之外,蛋壳对于维修工的接单数量也进行了限制,而接单量与维修工的薪资挂钩,“以前租户的煤气灶因为电池没电了、欠费了,我们接单去解决都可以给到钱,但是现在除了一些人为损坏的物品保修,其他一律不算单量。”

据了解,蛋壳公寓的保洁和维修工,全部来自合作的第三方公司,这些保洁和维修工人虽然只为蛋壳公司干活,但并未与蛋壳签订直接的劳动合同。在一些内部员工看来,保洁和维修工虽然付出的辛苦程度最高,但是对蛋壳的整体战略影响并不大,在资金链紧张的时候,他们是被首先考虑放弃掉的对象。

蛋壳还能好吗?

号称最懂年轻人、“给在外打拼的年轻人一个温暖的家”的蛋壳公寓,曾经在年轻人群体中收获了良好的口碑,也受到资本的追捧。

成立5年来,蛋壳公寓共获得7轮近60亿元融资。据天眼查数据,蛋壳的投资人列表中,包括了老虎环球基金(Tiger Global)、蚂蚁金服、春华资本、CMC资本、高榕资本、愉悦资本等。

1月17日,蛋壳公寓正式登陆纳斯达克,成为今年第一支登陆纽交所的中概股。上市当天,其股价开盘从13.5美元/股涨至13.9美元/股。蛋壳公寓招股书显示,截至2019年9月30日,蛋壳的公寓单元达40.67万个,在不到四年的时间内,增长了166倍。

但疫情以来公司股价和业绩都持续下滑,10月16日晚,蛋壳公寓收盘价为3.15美元/股,对比上市当天跌幅达77.4%。

虽然蛋壳公寓的营收仍在飞快增长,但公司亏损也持续加剧,根据Q1财报,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9.4亿元,同比增长62.48%,但是该季度亏损为12.3亿元,已经快达到2018年度的亏损总额,与上年同期亏损8.162亿元相比,扩大逾50%。

值得注意的是,蛋壳公寓在2019年净亏损34.37亿元,在2018年净亏损13.70亿元,2017年亏损2.72亿元。也就是说,2017年至今,蛋壳公寓亏损额共计达63.13亿元。截至2020年一季度,蛋壳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8.26亿元,但总负债达90.27亿元,资产负债率高达97.06%,

一位蛋壳管家表示,前两年长租公寓为了抢占市场,抬价从业主手里收房,现在长租公寓的风口已经过去,租客不租,只能由公司自己买单。对方以丰台区的正规两居室为例,蛋壳从业主手里的收房价为每月5000元,但是这套房源在衡量地段和整体条件之后,主卧的价格不超过2500元,次卧基本是1900元,这房租根本不够覆盖成本。此外,蛋壳还有装修费、保洁费、维修费等支出,甚至还有销售、管家等一大批一线员工要养,他们只有加装隔断挣钱。但是这两年”隔断拆得比较凶,长租公寓连这点钱都挣不到了,这都是血赔。“

讨债者上门敲蛋壳 供应商千里催账

图/ 微博@蛋壳公寓

目前,长租公寓考虑到装修成本的周期回报率,一般与业主的签约时间为三到五年,但是还没等到长租公寓的模式跑通,蛋壳就已经大规模地约谈业主,并给出了两种解决方案:一个是降价,另一个是蛋壳单方面解约。据燃财经了解,根据双方的合同,蛋壳单方面解约需要赔偿对方两个月的租金,但是有不少业主表示无法接受降价,他们选择了第二种方案。可是现在,即便解约,蛋壳也已经付不出违约金了。根据现场的情况,此次维权的人群有近一半是业主,他们跟蛋壳解约之后都没拿到租金、违约金。

事实上,今年以来,蛋壳就风波不断。

2月初,蛋壳公寓由于“强制”房东们免租,却不给租户免租的消息,引发舆论质疑。随后,深圳市发生蛋壳公寓业主讨要租金聚众维权事件。

今年6月18日,蛋壳公寓发布公告,称CEO高靖正在接受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的调查。

8月,蛋壳公寓因出现断网问题无法保修,导致用户集体投诉;9月,工信部通报蛋壳APP侵害用户权益被下架......

目前,在上,蛋壳公寓的投诉量已经达到18447条,尤其从今年8月以来,蛋壳的投诉量暴涨,投诉的范围涉及到了业主、租户、员工和供应商。

暴雷、跑路的长租公寓,在近期屡见不鲜。此前,杭州的友客公寓、巢客公寓、适享公寓,成都巢客遇家、连合之家,还有上海的岚越公寓、寓意公寓等均因为卷款跑路被曝光。而参与维权的各方人员均表示,希望蛋壳能度过难关,把该给他们的钱都给了。

应受访者要求,刘飞、陈捷、蔡女士、小玲皆为化名。